第1111章 血池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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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阶顶端的血色天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粘稠的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叶凡的玄铁靴底碾碎最后一块暗阶青砖时，石缝里渗出的血水突然沸腾，将他的倒影拽入猩红池面。

“小心！”苏柔的灵犀剑鞘磕在肩甲上，清脆的响声混着池水翻涌的咕嘟声。她发间的银铃沾着血雾，在看清池面倒影的瞬间，指尖的剑诀猛地凝在半空——本该穿着青衫的叶凡，此刻身披染血黑袍，衣摆处绣着扭曲的混沌纹路，脚下堆叠的尸骸中，叶默辰的金色元婴正被他捏在掌心，那熟悉的丹凤眼瞪得几乎爆裂，唇角还挂着半声未及出口的惨叫。

“这是……”苏柔的喉间泛起苦味，三年前在星陨阁见过的叶默辰明明还是个总爱往她药篓里塞灵草的少年，此刻却在倒影里化作破碎的光茧。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靴跟碾碎阶边的骷髅指骨，池底突然浮出个模糊的虚影，眼窝处翻涌的黑雾像两条活物，顺着水面爬向叶凡脚踝。

“混沌圣体，终究逃不过天道反噬。”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在摩擦，虚影抬手时，袖口滑落的星陨阁纹章在血光中忽明忽暗，“灭世劫将至，唯有献祭道侣精血，以她的神魂为引，方能在混沌中为你劈开一线生机。”

苏柔的灵犀剑“铮”地出鞘三寸，剑鸣惊起池面血珠飞溅。她能感觉到叶凡按在自己腕间的手掌骤然收紧，体温透过袖口传来，带着混沌圣体特有的灼热。倒影里的“叶凡”抬头望来，眼瞳深处翻涌的不是熟悉的金芒，而是浓稠如墨的血色，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三年前在魔渊见过的堕魔修士。

“柔儿，别信。”叶凡的声音低沉却稳当，拇指在她腕间的太渊穴轻轻摩挲，那是他们初遇时他教她的安心法诀。他盯着倒影中自己猩红的眼瞳，忽然想起百年前在苍梧秘境，老修士曾说过“混沌初开时，清气为天，浊气为地，而圣体者，当逆天道而行”。指尖的混沌之气突然暴涨，在苏柔惊呼声中拍向血池中央。

血色水面轰然炸裂，万千碎片如利刃四射，其中一片擦过苏柔鬓角，在石阶上熔出焦黑痕迹。叶凡瞳孔骤缩——每片碎镜中都映着不同的画面：太虚镜碎片悬浮在混沌气流里，镜面上刻着的灭世阵图正在缓缓旋转；星陨阁的藏经阁内，某位长老正将一枚血色玉简按入眉心；而最中央的碎片里，方才说话的虚影正疯狂扑向太虚镜，枯槁的手掌上，星陨阁的长老玉坠泛着诡异的红光。

“苍梧子！”叶凡反手抓住正要遁走的虚影手腕，触感如同握碎一具腐朽千年的骷髅，黑雾从指缝间溢出，却被混沌之气灼出滋滋声响。虚影发出非人的尖啸，面容在血光中显形——正是星陨阁三长老陆平鹤的模样，只是左眼角多了道从未见过的斜疤，与池底残魂记忆里的苍梧子分毫不差。

“你竟敢……”陆平鹤（苍梧子）的声音里混着不甘与惊恐，“灭世阵图的幻象是天道警示，你以为打碎血池就能改变命数？”他突然盯着叶凡眉心，那里正有细碎的金光汇聚——方才炸裂的碎片中，竟有一块融入了他的识海，“不！那是太虚镜的碎片，只有阵图守护者才能……”

话音戛然而止，叶凡指尖的混沌之气化作锁链，直接绞碎了他胸前的星陨阁玉坠。玉坠碎裂的瞬间，池底血水突然沸腾着腾空，在叶凡识海深处刻下三百道泛着金光的剑纹。他猛然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星陨阁密室内，陆平鹤对着苍梧子的牌位磕头；血色祭坛上，自己身披黑袍捏碎元婴的场景反复播放，却在某个瞬间，画面里的“叶凡”转头，眼中闪过苏柔的倒影。

“叶凡！”苏柔的声音拉回他的神志。少女半跪在池边，指尖正轻轻触碰池底的刻痕——那是半幅星图，每颗星辰的位置都与她自幼佩戴的灵犀剑鞘暗纹吻合，剑鞘内侧的“守”字此刻正在发烫。她刚要细看，崩塌的血雾突然将刻痕淹没，池面迅速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星图？”叶凡伸手拽起她，掌心的温度让苏柔猛地回神。她这才注意到，叶凡额角布满冷汗，唇角还挂着血丝，方才强行吸收碎片的力量显然让他受了内伤。但少年眼中跳动的金芒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混着池面倒映的月光，像极了他们在太虚幻境见过的混沌初开时的曙光。

“苍梧子的残魂依附在陆平鹤身上。”叶凡盯着池面逐渐消散的黑雾，指尖摩挲着眉心那处微微发烫的位置，“他想借血池幻象逼我献祭你，从而趁机夺舍。可惜……”他忽然轻笑，指腹划过苏柔被碎镜划伤的鬓角，混沌之气轻轻拂过，伤口瞬间愈合，“混沌圣体从来不是天道能掌控的棋子。”

苏柔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突然想起百年前在凌仙谷，叶凡为了替她挡住魔修的致命一击，曾被斩落悬崖。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着，用沾满血的手替她擦去眼泪，说“别怕，我在”。此刻池面的血雾渐渐散去，露出池底散落的玉简残片，其中一片漂到她脚边，上面模糊的字迹让她心头一跳——“苏氏族裔，灵脉天成，当为阵图锁”。

“小心！”叶凡的低喝打断她的思绪。池底突然传来剧烈震动，血色池水如活物般凝聚成巨手，朝着两人抓来。叶凡一把将苏柔护在身后，掌心的混沌之气化作巨剑，迎着巨手斩落。血色巨手轰然碎裂，却在消散前，将一道黑色咒印打入苏柔体内。

“没事吧？”叶凡转身扶住她，却发现苏柔脸色苍白，眼中闪过痛苦。她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与池底星图上的某颗星辰完全吻合。“是……苏家的血脉印记？”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小时候祖母曾说过，苏家祖上出过一位“灵犀剑主”，能沟通天地灵脉，只是从未见过具体的记载。

叶凡的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纹路，混沌之气刚一接触，纹路便发出微光。他突然想起在碎镜中看到的画面——星陨阁长老将血色玉简按入眉心，玉简上的纹路与苏柔此刻的印记极为相似。“苍梧子说的献祭，或许不是单纯的精血。”他沉声开口，目光落在苏柔逐渐恢复如常的手腕上，“他们想要的，是你的血脉之力，是苏家作为阵图守护者的……钥匙。”

苏柔猛地抬头，与他对视。两人之间仿佛有无数念头闪过——三年前星陨阁突然对苏家示好，半年前陆平鹤曾亲自来送过“灵犀剑鞘改良图”，还有刚才血池倒影里，自己的剑鞘暗纹与池底星图的吻合。原来一切早有伏笔，从他们踏入九重天阶开始，苍梧子的残魂就布下了这个局，用天道反噬的幻象，逼叶凡在绝境中做出“献祭”的选择，从而夺取混沌圣体与守护者血脉的双重力量。

“所以，刚才的倒影是假的？”苏柔忽然轻笑，指尖抚过灵犀剑的剑穗，“他们以为用叶默辰的元婴做饵，就能动摇我们？”提到叶默辰，她的眼神暗了暗，那个总在她采药时偷偷跟着的少年，三个月前在星陨阁一别后便再无音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幻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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