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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码头,一大早便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每每有船只停靠,不管帆船还是火轮船,船板还没架上,搬东西的苦力、拉人力车的车夫、讨钱的乞丐、卖零嘴的小贩连同等人的接人的一哄而上,霎时挤得满满当当。行船的伙计吆喝打骂都不顶事,旅客们下得船来,往往像挤过千军万马,一不留神还会被挤下水去——如果那样的话就倒了血霉了,不仅没什么人会施加援手,甚至掉在水里的行礼物品也会被附近水面上划着小船的人飞快拿竹竿挑走。
等下了船才是真正的考验,苦力漫天要价,车夫叫苦连天,乞丐们一个个如吸血蚂蟥般甩也甩不掉,小贩们不由分说塞你手里的东西接了就得掏钱买,还有躲在人群里专门瞄女人小孩的,一旦落单,转眼就可能被人拐骗了去。每个旅客都像抢手的货物,被无数双急切的目光盯着,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撕得四分五裂,一块块被分食了去。
但并不是从船上下来的每个旅客都值得费心纠缠,这里头的门道,需常年混迹码头讨生活的人才能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哪些人衣着光鲜却容易狠宰一笔,哪些人普普通通却很难撬开一分一厘,还有少数中的少数,连靠近都不能,不自量力的话就要吃大苦头。这样的人并非相貌多出众或衣饰多名贵,不,恰恰相反,他们往往穿得戴的平淡无奇,然而举手投足自有一派天然的气势,一如眼前下船的这位男子。四十开外年纪,头戴平定草帽,身穿布褂长裤,手上拎着一只简易藤箱子,另一只手摇着蒲扇。他脚刚踏上陆地,正巧有讨饭的乞丐将碗怼到他鼻子底下,男子用蒲扇一挡,再翻转扇子看似轻轻朝乞丐肩膀上一推,那乞丐顿时身不由己后退几步,噗通一下摔到地上。
要照往常,这乞丐得扑过去抱着人的腿不赔医药费不算完,然而他略一动,却发现肩膀处适才被蒲扇点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霎时痛白了脸,动了动不了。
那男子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后抬脚便走,既无鄙夷也无威吓,仿佛那乞丐只是地上的石头,墙上的灰一样。周围人来人往,然而不知为何,没谁敢跑到他跟前招揽生意,连他所到之处,别人都莫名其妙地先退让一二。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商贩们慌忙避开,车开到男子跟前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后生,一个身材魁梧,腰间别着枪,警惕地站在车旁,应是保镖一流;另一个穿着孝服,一见到那男子便难掩激动,喊了声:“荣叔!”
名为荣叔的男子把手提箱递给保镖,淡淡地问:“阿生,怎么就你一个?”
“傅爷今日头七,大家都在拜祭,我过来接您,”阿生红了眼眶,“荣叔,我们傅爷死得好冤……”
“嗯?”
“那天下大雨,他刚同朋友饮完茶下来,撞到个学生妹还好心帮了一把,哪知道一个不觉就被人……”
“早几年我就讲过,老傅再这么好色,早晚死在女人身上。”荣叔冷漠地道,“真是,揽着个学生妹就忘乎所以,习武习了几十年,到头来倒让个无名之辈近得了身,有什么好冤?讲出来整个新合堂面上都无光。”
他骤然提高嗓音:“哭什么?把眼泪收回去!”
阿生不敢再哭,扶住车门请荣叔先进去,荣叔俯身,忽而想什么,又直起腰问:“查到谁做的没?”
“还不清楚,”阿生道,“傅爷省城的仇家本就不多,那几家,谁手下也没身手好又脸上有疤的人。”
“功夫什么来路看清没?”
“看不清,”阿生羞愧道,“他扮成车夫,靠近傅爷后出刀很快,傅爷来不及还手,我们几个,根本没反应过来……”
“成帮废材,”荣叔冷冷问,“那个人,由头到尾只用了一刀?”
“一刀。左边肋骨下,没多久就血流满地,神仙都救不回。”
“快且准,奇怪,省城几时出了这样的人物?难道说,”荣叔摇头,“不对,有这手功夫的人远在千里之外,年纪也对不上。”
“您是说?”
“以前北方武术界有位难缠的角色,人称鬼执事。”荣叔淡淡道,“收钱买命,一刀了恩怨,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几年就死了。”
阿生低头道:“傅爷临死前只要我记住,那人脸上有疤。”
“有疤?”荣叔皱眉,“老傅死前叫你记住这个,只能说明,那个人脸上的疤痕很明显,明显到一眼望过去想看不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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